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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爱为笔 筑梦高原
——儿童剧《高原上的精灵》创作札记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作者:德吉央宗 来源:西藏日报

2019年的上海,我重返母校上海戏剧学院进修。在上海的日子里,我常穿梭于各大剧院观摩,尤其是每周末必赴学校对面的儿童艺术剧院——看舞台上的角色灵动跳跃,看光束下孩子们眼里闪烁的星光。

掌声响起时,我心底总会泛起一阵柔软的酸涩:我的儿子、女儿、侄女们,还有千千万万生长在高原的孩童,他们的童年里,缺少一部贴近自己生活的儿童剧,周末没有这样的剧场可寻、没有这样的剧目可赏。可他们澄澈的眼眸里,本该也有属于自己的舞台星光啊。

那一刻,一个剧作者的使命在心底悄然扎根,《高原上的精灵》的雏形,也在这份牵挂里有了最初的模样。作为生活在高原的母亲和剧作者,我深知孩子们需要的不是遥远的想象,而是身边的温度——甜茶馆里的茶香,社区小院里的嬉闹,奔跑于大自然的畅快,抬头望见天空的湛蓝,这些藏在日常里的烟火与诗意,才是最能触动童心的力量。

为了让这份“身边的温度”更鲜活厚重,我带着纸笔走进了西藏的城镇村落、草原湖畔,开启了一场扎根大地的采风之旅。我驱车来到无边的草原,在晨光中遇见成群的藏野驴——当地居民告诉我,这些高原精灵曾因环境破坏濒临灭绝,如今因生态保护得力,种群数量持续繁衍,草原上常现“驴群漫步”的热闹景象;我在驻村点目送土拨鼠家族列队迁徙,他们互帮互助的模样,演绎着生存与坚守的生命史诗;最动人的灵感来自林周黑颈鹤栖息地——黑颈鹤妈妈远飞觅食时,几只赤麻鸭静静守护着羽翼未丰的小黑颈鹤,这份跨越物种的温柔,变成了剧中“鸭婆婆守护小岚泽”的故事底色。我还与老人们促膝长谈,从藏戏面具纹样与民间传说中汲取养分,让藏文化基因悄悄融入剧情肌理。

这部剧的第一读者,是我最亲爱的四个孩子——儿子、女儿和两个侄女。剧中灵动奔跑的小小身影,正是以他们为原型塑造。我常坐在他们身边,听他们讲学校趣事、生活奇遇,带他们走进拉萨周边的自然天地,把童言稚语与可爱模样一一记在笔下。他们对世界的探索、与自然生灵的相处、彼此间的深厚情谊……都转换成角色的语言。他们是我最棒的灵感缪斯,是我忠实的读者,也是最严苛的“小评委”,没有他们,就没有剧本里触手可及的童真与温暖。

这部剧最初命名为《唐卡里的宝贝》,是想藏进我对高原最炽热的热爱与珍视:唐卡是文化瑰宝,生态是生灵家园,高原的孩子是高原未来,动物是自然精灵,剧中人物也藏着高原人的善良、坚守与热爱。后来,该剧倾心倾力的制片人、援藏副团长韩文亮精心拟定其为《高原上的精灵》。以“精灵”点睛,既描绘高原生态与动物的灵动之美,更将高原上的孩子喻为跃动的光芒。生态、动物与孩童,如春风薪火,生生不息——是高原最珍贵的馈赠,亦是作品始终守护的初心。

剧中流淌的每一份深情,藏着我对“爱”最朴素的理解,藏着记忆里被父母“偏爱”的深刻感受,更藏着如今我的父亲母亲对孙辈的温柔回响。剧中鸭婆婆对小岚泽的那份守护与疼爱,既是采风时所见的生灵温情,更是源自我母亲对孙辈发自内心的不张扬却绵长的牵挂与呵护。我把这份藏在岁月里的隔代亲,悄悄融进剧情的每一个细节,让孩子们在观剧时感受到如家人般的温暖与安心。

对我而言,儿童剧是滋养心灵的雨露,写儿童剧则是带着责任去创作,这部剧是我写给西藏所有孩子的最长、最深情的告白。从2019年的初心萌动到2025年的登台绽放,它早已不只是一部作品,更像我亲手养育的“另一个孩子”。

创作路上,最感恩傅玲老师的指引。起初我执着于传统话剧叙事,困惑于如何让高原孩童沉浸剧情。是老师点醒我:“儿童剧必须以唱跳为主,鲜活的律动、明快的旋律才能抓住孩子的注意力,才能让孩子坐得住、看得进。”老师鼓励我大胆尝试歌词创作,在我寻求帮助时倾囊相助,却坚持“只给建议、不上手写”,说道:“真正的成长是逼自己突破,剧本要自己磨,歌词更要自己写,这样才能让作品带着你的温度,贴着孩子的心灵。”这番话让我走出舒适区,重拾本科时戏曲写作的笔记——那些关于平仄韵调的标注、关于声律对仗的批注,早已被岁月尘封,却在这一刻有了新的意义。创作路上还有许多有温度的人,他们的善意与支持,让我得以以心为墨、以爱为笔,将时光细细打磨。

从上海的进修笔记到高原的采风积累,从剧本框架到长夜修订,我带着母亲的坚韧与剧作者的坚守,一点点浇灌着这颗“种子”。这一写,便是6年。2025年,聚光灯照亮《高原上的精灵》舞台,台下孩子们的清脆笑声与欢呼,让2000多个日夜的坚守有了最好的答案。

我始终坚信,好的儿童剧是能跨越地域与时光,母亲对孩子深情告白的则能温暖岁月、治愈人心。这部剧没有宏大叙事与华丽特效,只用真诚笔触讲述成长故事,传递家庭温暖,定格人与自然的共生和谐之美——献给我的孩子,献给西藏每一个孩童,也献给所有守护纯真、热爱自然、坚守梦想的我们。